《帅乡行思——在陈毅元帅故里》金科散文“天府神韵”系列24

最后更新 :2023.09.18 17:29

 

(成都作家金科先生,其实是土生土长的安徽合肥人。

金科先生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来到成都定居后,几十年间,写出了一系列关于他这第二故乡的散文。而人在他乡别样的观察视角和情感意蕴,使得金科笔下的“天府神韵系列散文”,无论是风物还是人物,都显现出一种颇为独特的韵致,既引人入胜,也耐人寻味,所以深受读者喜爱。

征得金科先生应允,我们在推出他的开篇散文《微风斜雨》之后,将陆续推出金科的“天府神韵系列散文”,每周一篇,并配以图片,分享与读者。/ 敬编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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帅乡行思

——在陈毅元帅故里

金科

从成都去往乐至县陈毅元帅故乡的途中,不时可见“陈毅故里欢迎您”的标牌。

及至临近之时,忽见路边标牌变成“劳动人民欢迎您”了。正迷惑不解,陪同的当地友人解释说,陈毅元帅故乡的名字原叫复兴公社。1959年秋,陈毅元帅返乡时,恰逢家乡修了一座桥,父老乡亲拟取名为“元帅桥”。陈毅闻知,断然否决,说:“共产党人不搞那一套。劳动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。我看就叫劳动桥吧。”一锤定音。

即是元帅命名,后来故乡人索性将那元帅的乡名也改成“劳动”了。接着,友人又讲了一个陈毅改名之事。说陈毅本名陈世俊,懂事后觉得做人总该有点毅力才行,未经父母许可,自己便将名字给改了。

这两个改名的故事,愈加增添了我此行的兴致。

同去过的许多名人故里相似,陈毅元帅的故乡亦称得上是一块风水宝地。尤其是那成片成片荷叶连天的藕塘,映衬着元帅古朴的故居,风雅清幽,恍如世外桃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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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居比我想象中的要简朴一些。

这个建于清代乾隆初年的祖宅并不宏阔,仅三进院落。早闻陈毅祖上曾拥有过皇帝奖赏的八百多亩良田,富甲一方,却也应了“富不过三代”的老话,到了陈毅父亲那代,仅剩四十余亩了。如今在故居里还有着一个硕大的粮仓和巨大的磨盘,依稀可以想见陈家过往的富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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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家道衰落,家族却异常地兴旺起来。就是从这座宅院里,不但走出了一位共产党的元帅,还走出了三位国民党的将军。陈毅的一位胞兄和胞弟以及一位堂兄,都曾做过国民党的将军。那个时代,信仰不一,道亦可不同,父子之间,兄弟之间,分道扬镳者并不鲜见。只是像陈家兄弟这样在两条道上都走得出类拔萃的,倒是罕见。

在故居的一个门框上,悬着一块牌匾,上书“文韬武略”,龙飞凤舞,却未落款,不知何人所书。自觉这四个大字,对陈毅一生的评价倒是一语中的,恰如其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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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想共和国的十大元帅中,陈毅确是相当独特的一位。他是唯一一位没有走过长征的元帅,但却是毛泽东唯一亲临告别悼念的元帅。此外,这位元帅还曾做过新四军代军长,新中国首任上海市长和外交部长。同时,元帅还是一位杰出的诗人,新四军军歌的歌词便出自其手。他一生写下过350多首诗词,且有不少已成名句,为人所爱,传诵吟唱,声声不绝。

元帅的围棋也好,生前就被日本围棋界封为七段,去世后又被日本围棋界追封为八段。就在距故居不远处的“书剑广场”上,故乡人还别出心裁地设计了一盘黑白相间的围棋棋局。

是否因了陈毅元帅才华横溢的传奇人生,有关的文艺作品较之其他元帅来,也显得要厚重一些。我所看过的就有话剧《陈毅出山》《陈毅市长》;电影《梅岭星火》;长篇小说《霜色重晚晴》。我没看过的还可以列出一长串名字来,洋洋洒洒,蔚为壮观。我还注意到,全国各地还有着为数不少的陈毅研究会,而且多是民间的。

整个故居里,只有一幅陈毅的画像。画像上的陈毅身着军装,浓眉深锁,忧心忡忡,正是“文革”中陈毅元帅晚年的形象。

在“文革”期间,有关陈毅面对邪恶,拍案而起,不屈不挠,幽默智慧的种种传闻甚多。其中一则传闻流传甚广。我那时年少,但父辈们在不同的场合,喜形于色地悄悄谈论这则传闻的情景,却历历在目,记忆犹新。

说是在“文革”中,有人要揪斗陈毅,他却不慌不忙,坦然应对道:请你们翻开《毛主席语录》第376页。最高指示:“陈毅同志是个好同志”。而当时人手一本的《毛主席语录》只有375页。这则传闻后来被证实为是一个美丽的坊间花絮。但在万马齐喑的特殊岁月里,人们对此却信以为真,滋滋有味地广为传播,恐是因为这相当符合陈毅那幽默诙谐和机智勇敢的性格吧。

毛泽东主席在1972年1月间的陈毅追悼会上所说的这样一段话:“陈毅是一个好同志。他为中国革命、世界革命做出了贡献,立了大功劳。”如今被醒目地镌刻在了紧邻故居的陈毅生平事迹陈列馆的墙壁上,中英文对照,金光灿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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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毅元帅自1919年去法国勤工俭学后,忙碌一生的他只归乡两次,新旧社会各一次。然而元帅对于故乡的爱恋却异常炽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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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在1925年,陈毅就曾写过一篇小说,名为《归来的儿子》,深切思念故乡和母亲。他还多次赋诗“暮时黄昏静读书,遥指家乡念旧庐”;“去冬回故乡,别来四十年”。绵绵思乡之情,跃然纸上。

像是为解元帅乡愁,故乡人依据陈毅元帅和夫人张茜一同返乡时的情景,就在这祖居的院落中立起了一座汉白玉塑像。俩人一坐一立,潇洒漂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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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久凝视着,不由想起这两位年龄悬殊达21岁的新四军伉俪,还是在我的故乡皖南山区相识相爱的。令人遗憾得是,年轻的张茜却在陈毅病逝后仅隔两年多的时间里,竟也随夫而去了。临终前,她还强撑病体,争分夺秒地整理着元帅的诗词和文稿。而在这尊塑像的对面,摆放着一幅他们四个子女在塑像前的合影照片,耐人寻味,寓意深长。

是晚,一行人宿住乐至县城。

不想,在这座不大的县城里,不仅有着一条宽敞漂亮的被誉为“四川十大最美街道”的帅乡大道,也同样有着宏伟气派的陈毅广场和陈毅纪念馆,故乡人对元帅的景仰热爱,可见一斑。

在为我们饯行的晚宴上,热情的东道主捧出当地土酒来,定睛一看,酒名竟叫“外交家酒”。心想:如果陈毅有知,想必又要改掉这酒名的,说不定还会把它改成“劳动酒”的吧。

写于2014年5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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